“班徳?雄父?什么雄父,我看他是岱赭的奴仆还差不多,我可没有这样的雄父,丢虫的脸!”虫皇先是微愣,反应过来后,听见班徳被他自己的雄子如此唾弃,来了兴致,脸上怎一个快意了得,就差拍掌叫好了,一连串像是要断气似的笑声从虫皇粘腻的喉管里蹦出来,呕哑嘲哳难为听。班乐尔忍住了蠢蠢欲动想堵耳朵的手,面上仍是一片愤懑不平之色,“雄父,啊不,班徳,跟防贼似的不许我进雄保会也就算了。”“现在居然把雄保会信物双手奉给了岱赭,当我是死的,胳膊肘往外拐,算什么雄父!”“都是a级雄虫,班徳当得雄保会长,我当不得,难道岱赭那个雌虫就当得?”“我…………”班乐尔说的慷慨激昂,嘴里叭叭叭个没完,恨不得问候班徳祖宗十八代。一通批判过后,班乐尔抬眼望向上手的虫皇,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,班乐尔瞳孔猛得一缩,而后连忙低下头。他跟在雄父身边闯祸,没被打死就是靠着天生的超强情绪感知力,一有不对就提前开溜。他怎么觉得,虫皇的要死不活眼神突然变犀利了,犀利到好像能看破他的伪装。这是虫皇那个脑仁还没有核桃仁大的老登能有的眼神?不对劲,班乐尔咬紧自己的腮边肉,借助物理手段,让疼痛感压过心底没来由的恐慌。戏唱了一半儿,他就是硬着头皮也要让虫皇瞧不出端倪的唱完。雄父,还等着他呢。班乐尔在虫皇审视的目光压迫下,转变策略,冷不丁的开口一声嚎,“陛下,您要替我做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!!”虫皇吓一激灵,眼中的智慧好像也被吓着了,如潮水般褪去。“吵死了!”虫皇刚挺直的脊背又塌下去了,无所谓道,“不就是一个雄保会嘛,本皇下令,送你上位。班徳不是没……”“陛下,喝茶。”虫皇的话被侍雌截断在了嗓子眼里。“啊?啊,对对对,”虫皇如梦初醒,摆摆手让班乐尔出去,“本皇要去喝茶了,你去去去。”班乐尔脸一下垮了下来,不服气的叫嚷着,“陛下!我这……”“知道了知道了,回去等着吧。”虫皇都这样说了,班乐尔也不敢再闹腾了,憋憋屈屈的转了身,额前碎发遮住的眸子黑沉沉的。霍尔斯扮演的雄父已经在雄保会露过面了,虫皇还是斩钉截铁的吐噜出“班德没了”的字眼。果然,雄父失踪,操盘手就在虫皇背后。没关系,至少现在这一切还在顺利的按照冕下和岱赭少主预想的进行。雄父,再等等我。重饵和虫皇有惊无险的飙了场戏,班乐尔坐在班徳为他留下的飞行器上,学着班德的样子,脊背挺直,下巴微抬十五度,小臂搭在椅子把手上,双腿交叉。一派不偏不倚的上位者姿态,看着派头十足,实际上全身肌肉都紧紧绷着。这么坐,不舒服,一点儿都不舒服。不如他原先瘫坐的姿势舒服。坐姿不舒服,和虫皇周旋不舒服,撑起班家不舒服,管理雄保会也不舒服。雄父就这样扛着所有的不舒服,还要时不时回头看看,拖一把不争气的他,踹他往前挪挪。他一直是一只贪图舒服的虫,所以心安理得的逃避一切可能让他不舒服的事物。原本,按照惯例,他十七岁的生日宴,也该如岱赭少主一般,挑起整个家族的担子。但他没有,因为这听起来就很不舒服,他不愿意。于是他逃,雄父追。雄父追的太敷衍了,他没有插着翅膀都能飞走。雄父无奈,却还是一边叹着气,一边把他带在身边,教他怎么在各方势力混杂的皇星活下去,好好的活下去。还时不时给他闯出来的烂摊子擦屁股。他也习惯了背靠雄父,肆无忌惮的憨憨傻傻。可是,现在,环顾四周,熟悉的飞行器,却没了暴躁又絮叨的雄父,真空旷啊。雄父,就算您为我瞻前顾后好了一切,没有您,我还是不舒服。班乐尔不敢再想下去了,用手死死的捂住脸,一滴晶莹悄然从指缝中渗出。一瞬间成长的虫崽,连崩溃都要是无声无息的,生怕有一声泄露在空气里,那股劲就没了。而岱赭这边的书房,满满当当的,是精神上孤军奋战的班乐尔艳羡不来的,他周围,有从小到大陪在身侧的柳青粲、帕尔、伊……就连平日里一心一意叫嚷着退休的肎猫猫,听说岱赭遇事了,还是不放心地蹿过来了。就算现在懒洋洋的窝在桌案上打盹儿,猫猫脑袋也朝着帕尔的方向,直挺挺的立着两只雪白的猫耳,坚决不放过一点儿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