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,却未能驱散樱丘街区的阴霾。
黄色的警戒线如同一道脆弱的伤疤,将昨夜的惨剧与日常的喧嚣隔绝开来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与血腥混合的诡异气味,让每一个试图靠近的警员都感到阵阵反胃。
城户辉夫蹲在一个被暴力撕开的通风口旁,他那双阅案无数的眼睛此刻写满了凝重。
手中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烧焦的符纸残片,上面依稀可见一些扭曲的朱红色符号。
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对着身旁的助手低声说道:“这不是煤气爆炸。立刻封锁所有证物,通知特殊事案搜查课,这里有‘东西’残留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不适,“这些符号,像是某种狂热的宗教仪式。”
法医的初步报告加剧了这份诡异。
所有失踪者的家中都发现了他们的私人物品,唯独人不见了,仿佛凭空蒸发。
而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,现场残留的微量生物组织分析显示,每一个失踪者的脑部都留下了极其相似的能量痕迹,报告上用了一个非科学的词汇来形容,“意识抽离”。
没有外伤,没有挣扎,仿佛灵魂被硬生生从躯壳中拽走。
城户辉夫站起身,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,抬头望向远处那座白色的建筑,市立医院。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后怕:“那个叫梅宫纱织的女孩能活下来,真是个奇迹。”
奇迹,或许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。
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。
梅宫纱织靠在纯白的床头,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,那是她试图挣脱无形束缚时自己弄伤的。
她的眼神空洞,呆滞地望着天花板,仿佛灵魂还陷在昨夜的深渊里。
负责看护的护士心有余悸地向城户辉夫汇报,这个女孩在送来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,嘴里却反复、癫狂地呢喃着同一句话:“不要相信光……那不是救赎……”
病房窗外,一街之隔的居民楼楼顶,卫宫玄如同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,静静地伫立着。
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在晨光中依旧冰冷的眼睛,远远凝视着那扇窗户。
他没有靠近,也无法靠近。
体内的弗兰肯斯坦之魂在昨夜的战斗后变得异常躁动,那股源自人造生命的狂暴与悲鸣,正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。
他能感觉到,只要自己情绪稍有波动,这股力量就会失控,将周围的一切,无论敌我,尽数撕碎。
对那个女孩来说,他的靠近非但不是安慰,反而可能是另一场灾难。
他转身,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楼宇的阴影之中。
废弃的圣依纳爵教堂地下室,这里是远坂家魔术工房监控的绝对盲区。
尘埃在从通气窗透进的光柱中飞舞,空气里满是腐朽木料和陈年圣油的味道。
卫宫玄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,体内三道截然不同的英灵低语再度响起,像是永不停歇的潮汐。
“压制它,御主!那怪物的怒火会烧毁你的理智!”斯巴达克斯的声音充满了反抗的意志与痛苦的坚韧。
“分析它,控制它。愤怒是最无用的武器,也是最锋利的武器。”影之骑士哈桑的声音则冷静如冰,充满了战术家的冷酷。
“……呜……”弗兰肯斯坦的灵魂没有言语,只有纯粹的、野兽般的悲鸣与愤怒。
卫宫玄闭上眼,开始尝试一种前所未有的控制方式。
他以斯巴达克斯那身经百战、承受过极致痛苦的战斗记忆为“盾”,抵御着弗兰KEN斯坦狂暴力量的冲击;以影之骑士那精于算计、洞悉弱点的战术思维为“刃”,剖析这股力量的流向与核心;而弗兰肯斯坦那毁灭性的狂暴之力,则被他强行定义为攻坚的“重锤”。
这是在刀尖上跳舞,是在名为“自我”的钢丝上构建一座“意识分层控制”的危楼。
他拔出腰间的短刀,毫不犹豫地割破左手手掌。
鲜血滴落在地,他以指为笔,迅速勾勒出一个简易的魔术阵。
这是对昨夜水无月莲引导信徒魔力的拙劣模仿,他需要反复推演,找出用最小代价彻底破坏那条“信仰连接”的方法。
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,影骑士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骤然响起:“有人来了——带着十字架的陈腐气息。”
卫宫玄的动作瞬间停止,整个人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没入墙角的阴影之中,气息完全收敛。
地下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,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入。
来者身穿黑色神父服,手中轻捻着一串黑曜石念珠,正是言峰绮礼。
他那张总是挂着微妙笑容的脸上,此刻看不出喜怒。
“你阻止了一场‘神迹’,却没能杀死‘神’本身。”言峰绮礼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响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悠然,“真是有趣的结局。”
他环视着这片废墟,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,落在卫宫玄的藏身之处。
“水无月莲不是疯子,恰恰相反,她是我见过最虔诚的信徒。她真心相信天草大人能够终结这世间的一切苦难……而你,卫宫玄,亲手撕碎了她的希望。”
言峰绮礼缓缓转身,精准地对上了阴影的方向:“你说你在守护这个城市,可那些被你‘拯救’的人,真的感激你吗?那个女孩,现在恐怕正活在比死亡更深的恐惧里。”
卫宫玄沉默不语。